当抑郁症成为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,病的或许不只是患者。
出品丨腾讯新闻
3.5亿人,这是全球抑郁症患者的数量。
6.9%,这是我国成年人抑郁症的终身患病率。
但提起抑郁症,我们似乎总听到这样的评价:
“现在的人,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差。”
“生活已经够好了,还是太矫情。”
……
10月10日“精神卫生日”,我们想和你谈谈被误解的抑郁症。
一个复诊抑郁症的孩子,得到了医生的表扬。母亲马上在旁边说反话:“用功,假用功。”无论医生怎样叮嘱,还是会忍不住用讥讽的语气和孩子交流。抑郁症、父母、孩子,这三个关键词背后的故事,对于很多人来讲是无法言说的伤痛和阴影。
抑郁症已经成为威胁青少年健康成长的主要疾病之一,但误解和忽视仍然存在。作为尚未完成社会化的未成年人,青少年患者的症状和个人感受也最容易被忽视。他们被长辈捧在手心,没有经济压力、无需面对社会的毒打,与其说是抑郁症,倒不如说是“心理脆弱”和“青春期叛逆”。《中华流行病学杂志》调查数据显示,9-18岁青少年抑郁症状的检出率为14.81%左右。(注:抑郁症状不等于抑郁症。抑郁症状意味着很多学生存在低自尊、负面情绪、无法感知到快乐等问题,而确诊抑郁症往往需要更加严格的医学诊断。但是这个数据已经表明:有很高比例的青少年在成长的过程中,都会遭到抑郁情绪的困扰。)
当他们试图诉说自己的苦难,为情绪寻找排解出口的时候,得到的回答可能是:“你的生活已经够幸运了。”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报告,所有精神卫生疾患中有半数始于14岁,但大多数病例未被发现,也没有得到治疗。在全球范围内,抑郁症是15-19岁青少年疾病和残疾的第四大原因。对于女孩而言,她们在成长过程中,比男孩更有可能面临抑郁症的风险。在如今的社会舆论之下,对于抑郁症仍然存在着很多误解。
他们会认为抑郁症是个人软弱的表现,并不是真正的疾病。
社会环境所带来的病耻感,让孩子们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,将抑郁症变成独自吞咽的痛苦。
因为承认自己患有抑郁症,得到的可能不是安慰和开解,而是诸如“矫情”“软弱”之类的指责和鄙夷。并且,年龄越大,对于抑郁症的耻感越明显,感知到的社会耻感也越明显。如此的环境,会让抑郁症患者感觉自己受到了外界的歧视。渐渐地,他们变得不愿意寻求帮助、病情延误,甚至发生自杀行为。对于一些父母来讲,承认子女患有抑郁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他们会将孩子的个人品质和精神状况与抑郁症挂钩,或者先孩子一步崩溃:“我对你这么好,你为什么还会得抑郁症。”
因此很多年轻人即使确诊了抑郁症,也不敢轻易告诉父母。自媒体「抑郁研究所」曾做过一份调查,根据318份病友的反馈,81.41%的子女不愿意和父母倾诉。在前文提到的@愁容骑士典当记的微博下,有近两万名网友吐露心声。我们通过“抑郁”关键词筛选出相关评论,发现很多家长对于抑郁症没有任何科学的认知。“她不过是个孩子,有什么压力?得什么抑郁症什么病不病的,我看就是装的。”“重抑郁五年了吧快,我妈最常说的一句话‘都是小时候太惯着你’……”“我妈说我抑郁症完整读完大学考完研这么多年没出事(指杀人或者自杀)已经很不容易了,她特别不耐烦地直接怼一句:那你想咋办,让我把你送精神病院?”一部分父母没有意识到的是,他们的存在本身,也是造成和加重孩子抑郁的原因之一。
父母在抑郁症患者生命中留下的阴影,可能比我们想象中更严重。
我们从近两万条评论中,将包含「爸」「妈」关键字的评论筛选出来,然后通过 Google Cloud 的情感分析API,得出了评论的情感分布。结果显示,当提到父母的时候,负面情感出现的频率远高于正面情感。在这些评论里,网友频繁提起父母的“打击”“辱骂”和“贬低”。在他们眼中,孩子需要通过言语暴力和肢体暴力来进行矫正。某些中国式父母会信奉“挫折式教育”:在青少年时期多经受打压,将来走上社会才能扛得住压力。但事与愿违的是,很多网友在评论中表示,自己自卑、不自信的性格恰恰就是长期被打压的结果。不注重沟通,不顾及孩子自尊的教育方式,非但不会使孩子更加“坚强”,还可能引发令人心痛的后果。一个月前,一名14岁的少年在当众被妈妈打了耳光后,从教学楼一跃而下,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。但对于孩子这个活生生的个体而言,是无法抹去的耻辱和伤痛。他们的成长过程里,需要正确的教育引导,也需要合适的鼓励和安慰。谷雨数据将情感分数大于0.1的评论筛选出来,得到了一些常见词频这些评论里,“鼓励”、“希望”、“信任”、“幸福”是高频词,很多网友都在感谢或者庆幸父母从小鼓励自己,让自己在宽松的环境下成长。“真的非常感激爸爸妈妈的鼓励式教育。虽然慢慢长大,渐渐发现自己的局限性会有困扰,但是在最需要支持的年纪,有爸妈的肯定,太重要了。”孩子的成长过程就像一场冒险,父母是其中重要的倚靠。有时候父母多一些耐心和鼓励,对孩子来讲,是成长之路上最大的支持。王熙,孙莹,安静,郝加虎,陶芳标.中国儿童青少年抑郁症状性别差异的流行病学调查[J].中华流行病学杂志,2013,34(9):893-896徐荣彬,宋逸.2015年中国青少年疾病负担研究[J].中华预防医学杂志,2017,51(10):910-914.温李滔,潘胜茂,唐省三,陈侠,马亚珍,邱翠琼.公众对抑郁症态度及其影响因素分析[J].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,2017,25(05):670-673.周洋,杨冰香,王晓琴,陈文材,刘修军,刘连忠,刘忠纯.武汉市城区居民抑郁症病耻感调查及影响因素分析[J].神经损伤与功能重建,2019,14(06):299-302.上观新闻:20个抑郁症休学少年家庭:多是优等生,也有博士后母亲,但“这个战场血流成河”世界卫生组织:青少年精神卫生.https://www.who.int/zh/news-room/fact-sheets/detail/adolescent-mental-healthHuang Y, Wang Y, Wang H, et al. Prevalence of mental disorders in China: a cross-sectional epidemiological study[J]. The Lancet Psychiatry, 2019, 6(3): 211-224.谷雨数据长期招聘特约撰稿人,稿费从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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